今天早上,又在“身陷何处”的纠结中醒悟过来,原来是在自己的深圳小家里。躺在床上,想起一个半月来,从堪培拉到墨尔本,从墨尔本到广州,再到深圳,再回株洲照顾妈妈,为了某个人和一些家事又返深圳,一周后意欲再返株洲......这些年来,这个家究竟有多少天是拥有我这个主人的呢?而我自己又真正拥有些什么呢?
满腹疑问的我环视这个家,家具,书籍,行李箱,相册,衣服等。家具属于空间;书籍属于时间;行李箱属于旅途;相册属于记忆;衣服属于衣柜。某天回家,发现衣柜里他的衣物全部被取走;某天,他带来了衣物放在衣柜某个角落里那么久;现在这个角落是否要腾挪出来暂时寄放正在晾衣架上晾晒的那些衣物?原来衣服也是属于季节的,具有阶段性的选择,御不御寒挡不挡风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身上那件要遮风避雨才好。
在医院里照顾妈妈的20天里,看着那些老人或静静地躺在床上,或在轮椅上时而喃喃自语时而痴楞发呆,又或者朝着我孩童似地微笑,虽然他连家人都已不认识;看着他们的配偶或者家人对他们的关爱,嗔怪,数落,以及无可奈何。我意识到电影《桃姐》的英文名《A Simple Life》的complex的涵义。年过八旬的谭阿姨,照顾中风的陈伯伯17年;腿脚不灵便的曾阿姨,每天搀扶着老年痴呆的周伯伯行走做运动;走路颤颤巍巍的伯伯给瘫痪在床的婆婆喂饭擦洗。这些日日夜夜汤汤水水风风雨雨,不就是不加修饰的朴素平凡生活的点点滴滴吗?
轰轰烈烈只是平凡生活的一点点可有可无的小花边而已。在阴郁暗沉的西雅图的晚秋,玄彬给汤唯留下的大衣手表,真的只是烂俗的桥段而已。真正留下的是人生片段的记忆,留下的是对拥有的等待和期盼,留下的是拥有后必然的压抑和疏离。悲观主义个人主义者如我是这样想......
当我两颊深陷,容颜枯竭,目光迟缓,思维木纳,用干枯并布满老年斑的双手抚摸人生时,还能感觉得到曾经像丝绸般的岁月吗?还能感应得到某张脸的热度吗?还能摸得出那件衣服的质感吗?他那句“在澳大利亚,护士会为病人或老人做一切事情”把我拉回了现实,我凝视他那褐色的眼睛,抚摸他那柔软的卷发,用中文说:你永远也不会懂我说什么。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需要些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拥有些什么?
看到这样一段文字,希望你,还有我能在这些不知所云的字里行间悟出点什么......
某人敲门,里面一个声音问道:
“是谁?”
回答说:“是我。”
里面那个声音答:“这里没有你和我的位置。”
门依然关着。
在孤独空虚身心疲惫的长长岁月后,执着的这个人重又来到门前,敲门。
里面的声音问道:“是谁?”
这个人答:“是你。”
门开了。
于深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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